網絡游戲虛擬財產的版權歸屬及其限制
更新時間：2020-12-01 15:44:25
有學者認為網絡環境下以虛擬物品為客體的財產權（以下簡稱虛擬物品權），屬于一種新型的物體財產權，目前的任何一種權利形態都無法涵蓋。〔1〕實際上，虛擬財產保護的實體問題，只需在民法框架內，具體適用物權、知識產權和債權等方面的相關法律規定即可。在通常討論的虛擬財產具有物權屬性之外，虛擬財產具有知識產權屬性和債權屬性。〔2〕所謂虛擬財產的知識產權屬性，主要涉及的是版權，因為虛擬財產的感知形式是一種美術作品。所謂虛擬財產的債權屬性是從玩家與服務商之間因虛擬財產產生的權利義務關系看，從這個角度理解，虛擬財產就涉及債權。虛擬財產可以被視為債權的虛擬憑證。這里說“虛擬憑證”，是相對于支票、債券等“實體憑證”而言的。虛擬財產是玩家得以請求服務商為其提供特定的服務（乃至金錢）的證據。對于玩家來說，虛擬財產的主要意義不在于其存儲形式，甚至也不在于其感知形式，而是在于其效用形式。虛擬財產的交易所體現的正是債權的轉移。
虛擬財產具有知識產權屬性，但是虛擬財產是誰的知識產權，這個問題仍然可以引發進一步的爭議。如前文分析，無論是讓游戲商還是玩家來擁有虛擬財產的知識產權，都可以從法律和政策上得到一定的解釋。從而，知識產權保護面臨了一個兩難困境。面對這樣一個困境，先前的研究已經從理論上提出虛擬財產版權歸屬的三種模式：由玩家享有、由服務商享有、由玩家和服務商共同享有。這三種模式的實施都必須借助于服務商和玩家之間的合同。堅持認為虛擬財產的知識產權屬于服務商的典型例子是Verant公司的做法，該公司堅持認為其享有對虛擬財產的版權，玩家不能對虛擬財產進行私自交易。這家公司曾多次要求拍賣網站eBay將有關虛擬財產轉讓的條目刪除。而承認玩家對虛擬財產享有知識產權的典型例子就是這里所討論的“第二人生”游戲服務商的做法。
游戲服務商承認玩家對虛擬財產的知識產權，對網絡游戲虛擬財產的知識產權的自動放棄，是解決虛擬財產知識產權歸屬問題的兩難困境的一條出路。明確地像“第二人生”那樣宣布玩家享有虛擬財產知識產權的游戲服務商還不多，但是實際上很多網絡游戲服務商已經默示地認可玩家對虛擬財產享有知識產權了。在早期絕大多數游戲公司都不鼓勵虛擬財產的交易行為，但是沒有一家提出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對這種行為加以杜絕，所以最普遍的反應還是——忽視它。后來，游戲公司卻開始將虛擬財產交易當作一個無法避免的事實來接受了。比如，2005年4月20日，曾經堅決反對虛擬交易的索尼線上娛樂公司宣布推出了一個名為“Station Exchange”的拍賣網站〔3〕，全球30萬的EQ2游戲玩家能夠在這個網站合法地出售自己擁有的網絡游戲虛擬財產。
如果游戲服務商打算放棄自己對虛擬財產的知識產權，承認玩家對虛擬財產的知識產權，游戲服務商應該設計好承認知識產權的條款和免責條款。“第二人生”雖然是第一家以明示的方式承認玩家對虛擬財產的知識產權，但是在承認的同時也對玩家的權利作出了一定的限制。首先其合同第2條第5款規定用戶對賬戶和任何存儲在林登公司服務器中的數據均無所有權。在其余的涉及虛擬物的條款中也多處體現了對玩家權利的限制。在這里將第二人生（Second Life）游戲服務合同中涉及虛擬物問題的條款譯介如下：
?“5.3. 玩家虛擬物。玩家可以在林登實驗室的服務器上創造多種形式的虛擬物。林登實驗室也承認和同意，在符合本協議有關條款規定的條件下，你將會保留在這個服務器上創造的虛擬物的版權和其他任何適合的知識產權。盡管如前所述，你理解并且同意，通過將你的虛擬物提交到游戲服務的任何領域，你自動地授權（而且你聲稱并保證你有權作出授權）予林登實驗室：（a）免費的、永久的、不可撤銷的、非專有性的使用和復制的許可權（包括再次許可第三方使用和復制），以市場開發和營銷為目的在任何媒體上使用你的任何虛擬物；（b）林登實驗室擁有從林登實驗室的服務器和網絡游戲服務中永久地和不可撤銷地刪除任何或者所有虛擬物的權利，無論是出于故意還是過失，也無論是否具有正當理由，林登實驗室將不因此行為對你和任何第三方承擔責任；（c）你給予林登實驗室一個免費的、永久的、不可撤銷的、非專有性的復制、分析和使用你的任何虛擬財產的權利和許可，只要林登實驗室認為這是出于調試、試驗或者為了提供游戲的支持性服務等目的。你進一步理解和同意，如果你擁有任何關于你虛擬物的專利權，你通過將虛擬物提交到游戲服務的任何一個領域，你自動地許可（或者你保證虛擬物的所有權人已經明示地許可）林登實驗室以及所有其他的游戲參與者一個非專有性的、世界范圍的、免費的、可轉讓的、不可撤銷的、永久的許可，出于任何目的在游戲中使用你的虛擬物。你進一步同意你不會針對林登實驗室或任何游戲參與者提出這兩者的任何游戲有關的活動侵犯你的專利權的任何訴求。你進一步理解和同意：（1）你對理解任何可能適用于你的虛擬物的版權、專利、商標和其他知識產權以及其他任何法律負完全的責任；（2）你對任何在游戲中的作為或不作為負完全的法律責任，包括關于你的知識產權的任何責任，林登實驗室對此不承擔任何責任。林登實驗室在這里承認你關于虛擬物的知識產權僅僅是表明林登實驗室在滿足前述條件下不會要求玩家放棄他們利用游戲服務創造的虛擬物中的一些知識產權這個立場，這并不構成任何法律意見或法律建議。”
“6.1. 虛擬物。你承認：（1）使用游戲過程中，你會接觸圖形、聲音、音樂、音頻、動畫、文本和其他創造物（總稱虛擬物）；（2）虛擬物可能是由獨立的虛擬物提供者根據許可合同所提供的，也可能是其他玩家的創造和貢獻。林登實驗室并不事先對虛擬物進行篩選。你理解和同意，林登實驗室有權利，但不是義務，在任何時候，無論有無理由，無論是否事先通知，全部地或部分地移除任何虛擬物（包括你的虛擬物在內）；林登實驗室對虛擬物的移除不承擔任何責任。”
“6.2. 虛擬物中的權利。你承認林登實驗室和其他虛擬物提供者對他們各自的虛擬物根據版權和其他適合的法律以及國際條約規定享有權利，林登實驗室和其他虛擬物提供者保留所有的權利。你將對使用虛擬物引起的任何責任完全負責。你也同意你在林登實驗室服務器上創造任何虛擬物并不是出于林登實驗室會給予補償的目的。”
從上述條款可以看出，整體上看，林登實驗室賦予了玩家對虛擬物的知識產權，同時林登實驗室也通過服務條款的限制性規定取得了知識產權的一些授權和許可。比如林登實驗室擁有免費的、永久的、不可撤銷的、非專有性的使用和復制的許可權，林登實驗室也擁有以市場開發和營銷為目的在任何媒體上使用虛擬財產的權利。在任何媒體上使用虛擬財產的權利可以被理解為是一種攝制權。在這樣的授權下，將游戲改編成電影的權利也就完全掌握在游戲服務商手中。在攝制電影過程中，游戲中由玩家創造的許多精彩的打斗、角色也可以被使用。
另外，上述規定中還包含了很多的免責性條款。比如，林登實驗室對刪除虛擬財產的行為完全免責，這就能避免因為游戲服務商刪除虛擬財產引起的糾紛。又比如，林登實驗室對玩家在游戲中的所有行為都免責，這也是合理的，可以借鑒。
